酷暑炎熱,集市依然熱鬧。貨山人海,琳琅滿目,繁榮景象。
  
  星期天,我徜徉在貿易市場,想買幾樣稱心菜,改善一下生活。迎面走來一位污垢遮衣的少年,我急忙欲避,卻被擋住。“叔叔:請你幫個忙,借點錢。”
  
  “我不認識你!為啥借錢?”這明擺著是乞討,還標榜成“借”。
  
  “回家。出來打工受騙,白乾一月,未掙分文。”少年臉紅著。
  
  “你年齡還小,咋不上學呢?”
  
  “讀高中,為減輕父母負擔,乘假期希望掙點學費。”
  
  眼前的這位少年,仿佛就是我兒子,不由得勾起同情心。遠在外地讀大學的兒子曾說過,節假日打工掙點錢添補所需,儘量向家裏少要錢,不為難大人。隨著思緒的反應,掏出僅有的一百元遞給少年。
  
  “叔叔:太多了,五十就足夠。”
  
  “不要給!裝學生騙錢的多得很,別上當!”朋友喊著擋住了我的手。
  
  “我不是騙子,您看我手上的血泡和厚繭。”
  
  一百元給少年,勸他要好好讀書。少年含淚微笑著點頭,把打工時土裏撿的個髒兮兮的小碗,強要送我作紀念,還說以後加倍償還。推辭不掉,就把髒碗用手指夾著轉悠。
  
  錢沒有了,買菜的興致也涼了,慢步迂回。突然幾個外地口音的人,瞧見髒碗問我:“師傅,你手裏的東西賣不賣?”
  
  “賣啊!”我想原本就是無用之物,只是沒扔。
  
  “我看看,這是先秦銀碗,古器。開個價吧!”
  
  “給合適就行,不要虧人。”
  
  “四百元怎麼樣?”我很高興,心想立即出手,趕往車站還能追上少年,就柔和地反問:“太少了吧?”
  
  “看你也是內行,做這生意不是內行不中用。銀碗的價值達千元,但我們住店吃飯花銷大,不虧你錢給足六百元吧!”
  
  簡直是天上掉餡餅,我拿著現金美滋滋地奔往車站,裏外尋遍沒有見到少年的面。
  
  整一年的秋天,金州大學來了封信,拆開信封見寫到:
  
  叔叔:您是好心人,去年假期多虧幫忙,我才安全返家。打工受騙人格受辱,差點自尋短見。念及父母,抱著試的態度,厚著臉皮街頭行乞。回家後雙親的安慰和您的教誨一樣,點燃起我心靈的火焰,發奮學習,高分考入重點大學。家境貧寒,缺學費一千元,盼您支持。
  
  行乞學子
  
  淤積心裏長久不安的銀碗款,終於有了該拿的人,我感到心情愉快,格外輕鬆,好像甩脫了沉重的包袱。
  
  四年後的金秋,《宏德》雜誌社匯來六千元。文友賀我大作發表,稿費頗豐。我從學生時期開始投稿的記錄,直查到現在青絲花白,未給該雜誌社投去一篇作 品。草稿紙堆得能裝一車皮,發表的作品並不多。莫名其妙,羞愧之及,我氣憤地將款退回去。奇怪,匯款單不久又郵來了,多出說明:我社從未匯出此款!接著收 到一封信:
  
  叔叔:您是天下道德高尚的人,對您的幫助深表感謝!我大學畢業當了雜誌社編輯,月薪加獎金五千多元,借款還清,生活幸福。匯您六千元,既是還借款,又是答謝您。五年前,我留給您的小碗是分文不值的廢器,而您給了我精神上的“銀碗”。我將會把您的道德發揚光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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